太久沒寫東西,久到不知道怎麼跟自己對話,只知道腦袋放空太久跟太久沒哭都一樣有礙身心健康。
習慣裝堅強,甚至在家人面前也不示弱,所以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總是嘻嘻哈哈,總是搞笑。只是人有七情六慾,有時候我只想做我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說我自私,馬的有時候我還真討厭自己不自私,這樣就不用假裝的這麼累。只是很想對著電話的那一頭,我想念的家人、想念的土地放聲大哭,卻總是怕也思念我甚篤的母親過分難過,所以一聽到她的悶哽就憋住眼淚,開始打哈哈逗她開心。問她外公好不好,她說不好,說他在等我們(注)回去,我說:「那很好阿,因為他還要再等兩個月(這樣大家都有心裡準備),妳可以再看他兩個月。」母親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佩服自己可以馬上有這種樂觀看待死亡的想法,也許只是純粹為了尋我娘開心吧。但說真的,我還真不看重死亡這件事,只把它當作生命的一部份或是一個階段,就像每個人都要上小學,都會畢業,都要想辦法找工作養活自己。生命到了某個階段就有該要完成的事,關於生病的老人,漸漸失去感官知覺就是他們會面臨的事。也許說“不會傷心“會有點話太滿;但若我哭了,那也絕不會是因為我敬愛的外公過世了,而是一個陪伴我渡過童年、一個看我長大到現在、疼愛我的老人就要遠行,不再回來。重點不在死亡,在離別。


沒有人可以真的作好心理準備面對親人的死亡,但關於這個話題,believe it or not, 在小學的時候我就問過我娘了。(該如何面對至親的死,我從小學就開始準備了?怪小孩!!)放學回家總愛賴在母親身邊跟她嘮叨些學校發生的瑣事,我問我娘:如果哪天她死了,她希不希望我們難過?她沒針對我的問題回答,不過她仍然給了我一個很棒的答案:不過,人跟人別離總是會難過的阿。


總是對死亡有千萬種想法,因為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忌諱這個話題。“害怕死亡“,我想這種害怕跟“不懂“有絕大的關係;因為不瞭解,所以害怕,更何況是無從瞭解起。因為死了就回不來了,像陶子說的:她也不是沒想過自殺,但只要一想到媒體會在她的自殺原因上大作文章,她又不能起死回生地跳起來大罵:才不是這樣勒!!她就只好想想又作罷。


常納悶為什麼每次有人家辦喪事,就一定要一家老小哭天喊地的,死者若有感覺真樂見於此嗎?會不會他其實也開心能結束自己的生命、離開苦痛的身軀?那我們又為何要為這件樂事而難過?總之「死亡」這個話題對於尺度極大的我是沒啥忌諱的,再說,年紀越大與家人越見生疏,父母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見上一次,又更何況是我的外公。我想不難過的另一個原因是--健忘如我,大概會忘記他的過世吧(像我的外婆),只要不去想就總覺得他還在那裡,在陽光總是普照的恆春小鎮,只要回鄉下就還是能看見他騎著破爛卻當寶的古董腳踏車在小徑穿梭,看見外婆赤腳牽我的手到姨婆的咁仔店買一枝才五塊的自製酸梅冰棒給我吃。


像倪敏然,在我的世界裡他就是開了大家一個玩笑然後隱居去了,現在他搞不好在深山裡看著這一切他所拋棄、放下的而人們在乎的八卦八卦而偷笑著。但那也沒關係,人總是需要休息。

從某方面來看,我是消極的,因為在我的世界裡,這些被稱做已故的人從沒消失過。是因為我的健忘或固執不肯相信我不知道,但這是讓自己好過的方式,彷彿只要我想,他們就會存在(有點六呎風雲的味道)。



注:2004年暑假,我跟我妹參加【work&travel 計畫】,所以我娘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距離我們姊妹倆回台灣還有兩個多月。而這篇文章的大部分也是在2004年七月份寫成的。後面幾段是我在最近完成的,而現在我的外公仍好好的住在大舅家,我想我真的走的太急,來不及在上飛機前見他老人家一面,雖然他已經認不得我了。 No matter how long will it take, just take your time, grandpa. 而且我知道上了天堂,外婆會好好照顧你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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