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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Girl, Interrupted (女生向前走》電影劇照http://www.atmovies.com.tw/bin/cfm/film.cfm?action=poster&film_id=fGatm0895004
半調子？
我想我像了個十足十。
在學校修了”女性文學”的緣故，所以後來女性自我意識的毛細孔就張大並且容易敏感；才知道像我這般所謂大剌剌、男孩子氣、直接不拖拉的女生才叫做”正常”，並不因為我是少數就代表我一定得是拉子裡的T(ps1)。
我曾因為自己是少數而不斷懷疑自己，但奇怪的是男人，是社會，不是我。
有趣的是，我甚至發現連”女人味”這件事，都是因為男人的需要而存在；並非女人自主性的要求或喜歡自己有”女人味”才使自己變得有女人味。但我更進一步發現：當整個社會的大多數都無法看清或不認同這個論點的時候，我在這個社會裡的存在會有多大的爭議？或者更應該說：對我而言，生活在這個小島上會是多麼不易的一件事？除了繼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用力做我自己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更尤其當大多數人視你為外星人的時候。
當有人說我是個”特別”的女生或說我很洋派之類的話時，我都會直接回答：沒錯，我是個美國靈魂住在台灣人的身體裡。行為、思想都與美國人相近卻不是說我崇洋，而是他們的文化裡存在一種觀念跟我這外星人竟貼切的很，一種視人為人並且尊重的觀念。所以那種你是我的女朋友，或你是我的小孩，這種所謂財產或領域所有權的台灣社會觀，對我來說就跟天方夜譚一樣莫名其妙。
很多人好奇像我這樣所謂洋派的女生在台灣吃不開，是不是到了美國就會大受歡迎、很吃的開？（吃不開是因為大多數台灣的雄性人類覺得我太新奇、先進、開放…無法當他們的女友—簡而言之就是不乖，或大男人就會直接喊我大女人）
哈！不過這就是我半調子的由來！
因為我到底在外表上還是個台灣人，然而在一般阿逗仔的認知裡，台灣女孩大抵應該是傳統、保守、聽話、溫柔婉約又乖巧…之類跟台灣男生想的也相差不遠矣，所以一旦知道我的獨立與開放一切就破功了，唉∼。我是說，如果他們要找個獨立新女性就直接找個美國妞就好啦，又何必考慮我？！彼此沒有語言隔閡還更省事！
半調子。連性向也半調子。所以每次遇到這種問題我就回答：對啦，我是T。（我看下次就乾脆回答：我吃素算了）我的意思是：出家人，不沾紅塵。
不止一次我娘跟我抱怨她把我和我弟的性別生錯了；也不止一次我的雄性友人向我表示：若不是曾親眼目睹我和我的前男友貌似親密的牽手逛街，他們幾個沒把我當女生看待過的禽獸根本就覺得我是個T不會錯；更有一次我的拉子朋友把我介紹給她的T伴之後，那T伴斬釘截鐵的跟她說：你那朋友一定是個T。然後在得知當時我是有男友的狀況下，才不可置信地勉強改口說：好吧，那她鐵定有當T的潛力！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像T，但是我真的只是有點大剌剌有點直接而已。現在以為我是T的人越來越少了，大概是因為最近蓄了長髮的原因。但如果因為這樣就以為我會因此而多顯點女人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只是懶，懶得剪（留短髮的唯一壞處：必須固定時間修剪維持）。
在美國讓我這好奇寶寶發現一件事：在國外，十個女生裡大概只有兩個留過肩長髮，穿裙子也是相同情形，而這兩個女生的其中一個可能還包括我。但在台灣卻正好相反。
在猜錯某人也許是拉子兩次之後才發現：在美國當女人是多麼自由的一件事？！你可以只要當你自己就好，穿你喜歡的衣服，留你覺得好看又方便的髮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用顧慮身材，甚至化不化妝穿不穿高跟鞋美不美白都不是重點，總之一切以你自己舒服為前提。就算這樣大而化之也不會有人用異樣眼光看你或甚至懷疑你的性向。然後我才發覺：在台灣一向被認為瘋狂的我，在美國卻再正常一般不過；在台灣很男孩子氣的我，在美國也不過就是個一般女生。
我曾問過我的美國女性朋友：為什麼你們都不留長髮啊？你的男友不會希望你留長髮嗎？在台灣有很多男生都希望女生留長髮，也有很多女生會為了讓男生喜歡所以留長髮耶！她的回答是：男朋友才不管你的頭髮是長是短，他要的是他需要你的時候，你就在他身邊，跟你的頭髮長短有啥鳥關係？他要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頭髮！更何況，短髮方便整理又快速，要出去約會才不會因為長頭髮而拖個半天，所以你是希望為了男友一下子的視覺滿足而留長髮，還是寧願稍微考慮一下每次他為了等你出去約會等個半天而火冒三丈的情況而留短髮？
而今，這半調子的問題也不過是因為我身在台灣而存在。
(容格格寫於07/10/04, Indian Lake, NY)
ps1. “拉子”(或拉拉)是lesbian(女同志)的中文暱稱。T(Tom Boy)是拉子中扮演男性角色的一方，P(婆)是女性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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